小小说 | 超载

　　■谭纯武

　　办公楼。

　　下班铃刚一响过，人们从各自办公室涌出来，走廊上黑压压的一片。几个已守候在电梯门口的男女待到电梯门一开，便捷足先登。白胖和王科长几乎同时跨进了电梯，警报声即刻响起。

　　超载！

　　只能载十人的电梯里，齐刷刷地十二个人，有小王、小马、小赵、老张……唯有白胖像一位日本相扑运动员，门板一样挡在门口。

　　这时，小王下逐客令了：“白胖，超载了，你还不赶快出去！”

　　岂料白胖根本不吃这一套：“干吗要我出去！又不是我一个人才最后进来。我不出去！”

　　斩钉截铁，稳如泰山。

　　小马嬉笑道：“你不出去谁出去？”

　　小赵马上附和：“就是。谁叫你长一身膘！”

　　白胖辩解道：“这怨我？真是！再说，你们怎么知道我白胖出去就不会超载了。”

　　一时竟无人答得上话来。

　　正僵持着，一直在看报的老张开口了：“那就这样吧，我俩一块出去验证验证。”

　　小马一听拍手称好：“好主意好主意！不验不知道，世界真奇妙！”

　　白胖破口大骂：“奇妙个屁！哼，你们想耍我？没门！”

　　靠里站的王主任，只是一个劲地嘿嘿重复着一句话：“你们这些小鬼呀！”

　　“唉！”小赵不由得叹了一口气，“那咱们就地久天长吧，反正我回家吃现成的。”

　　几个人马上响应。

　　“我也无所谓。顶多中饭晚吃就是。反正我比你们都住得近！”

　　“……”

　　警报声一直响个不停。

　　一时间，电梯里成了闲聊的场所。“哎呀，男足输得真臭！” “我已揽了五百万的业务”“现在房价又降了”“《八佰》值得一看”……或惋惜，或愤慨，或激扬。

　　正聊得起劲，辛副总乐陶陶地迈进来：“哈哈，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哟！”

　　警报声仍在固执地响着。

　　辛副总忽然意识到什么：“超载了嘛，我出去。”

　　“哎哟！”这时王主任猛一拍脑袋，抢先一步，“你看我这记性，你看我这记性！单车钥匙放在办公室抽屉里忘了拿。”

　　电梯门终于徐徐关上了。

　　可警报声仍在断断续续。“都别动就没事了。”老张很内行地说。警铃声果然随之消失。电梯载着十一人缓缓往下降落，给人一种很不踏实的感觉。

　　突然，就在大家惶惶然的时候，只听见“咣当”一声巨响，所有人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。

　　小赵惊慌地说：“这电梯怎么啦？万一停电被卡在里面就惨啰！”

　　小李说：“停电那还是好的！如果缆索断了，我老婆和孩子可就惨啦!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先例。”

　　小王后悔了：“老兄啊，最惨的是我，我至今还是光棍一个！以后我再也不坐这鬼电梯了。”

　　唯白胖例外：“我不怕，要报销也不只报销我一个人。”

　　仿佛经历了漫长的一个世纪，电梯总算落了地。

　　“这不好好地都下来了吗？真是天下本无事，庸人自扰之！哈哈哈……”白胖忽地爆发出一阵笑声。

　　众人先是一愣，旋即也跟着笑起来，笑声在一楼大厅久久回荡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