龙文辉
“宝贝，读得进就读啊，读不进就多吃点饭，我们可是交了钱的。”孙女蛮灵泛，转过头来大声回道：“好，知道了！”“累了就趴在桌子上睡一会儿，听见没有？”“听到了，爷爷放心吧！”
那天送孙女朵朵上学，快到校门口的时候，学网上的段子，当着好多送孙子的爷爷奶奶的面，我们忽然玩了一把“爷孙乐”。老伴一旁提醒我说，别这样叫好吧，人家还以为我们大人这么没素质。旁边那些爷爷奶奶、爸爸妈妈们都转过头来看着我，有的笑得满脸灿烂，有的笑得有点尴尬，有的明显带着某种迷茫和无奈。
每天早上8点前，就要准备好送朵朵上学了，有时，我会帮她整理好书包，检查一遍东西带齐了没有。一个三年级孩子，书包被塞得满满当当，各种课本、作业本、美术、写字练习本，还有道德与法治，生物科技、教辅资料、刷题范本……文具盒挤得密密实实，我按照课程表一册册、一本本地翻出来查看一眼，再按顺序装回书包，最后还剩下两本硬是装不进去，重新做了一番调整，才勉强将那些“宝贝”塞进去。一只手提起来，哎呀，真有蛮重。小小年纪，书包差不多占了体重的四分之一，看孩子背着一座小山似的书包，我感觉心头像搁着一块石头。哪像我们那时候，一个蓝布袋子斜挎在肩上，书包随着脚步的起伏轻飘飘地拍打着屁股蛋子，里面就两本书，语文和数学。
孩子晃晃悠悠，屁颠屁颠跟在我身后，刚开始还欢快地哼着校园歌曲，走到半途，气喘吁吁，一屁股赖在地上，不走了。我从她肩上卸下书包，单肩斜挎着，鼓鼓囊囊的大包碍着手脚，我用左手牵着小孙女，爷孙俩兴致勃勃地赶往学校。
目光跟随放下包袱轻松向前的朵朵，一路上想起一些事情。关乎孩子的教育成长，谁都不敢怠慢，想想人这一生，谁又不是在繁衍生息，教读婚配的路上跌宕起伏，艰难前行？为人父母，人同此心，情同此理，可以理解。家长们劳神费力，花钱费米，可到头来成效几何，又有谁能说得清？
回想这些年接送孙女的过往，春秋寒暑，风里雨里，可没少遭罪，但心甘情愿。通常，大街小巷，总能看到某个白胡子爷爷或是白头发奶奶，大手牵小手拉着个小不点去往幼儿园，或是从幼儿园转移到温馨的家，在日复一日的迎来送往中，祖孙情早已融入血脉，江河奔流，汇成了一片无边的大海。
每次去幼儿园接孩子，我总想能早点见到朵朵，往往，我会尽量靠近大门，而门外早有一些祖辈级的老人排起了长龙。
朵朵看到爷爷，会笑吟吟地朝我奔过来，我赶紧迎上去，朵朵一把抱住亲了一口，我贴着她的小脸蛋，轻抚着她的后背，“铮铮铁骨化柔肠”，好一副温馨甜蜜的场景。早春的阳光洒在身上，暖温和煦，我接过她的小书包，手牵手出了大门。“草儿鲜，花儿香，幼儿园里笑声扬……”一路春风，蹦蹦跳跳，朵朵一边唱着歌，好高兴的样子。
旁边老奶奶在夸朵朵：瞧这娃长得，多水灵！我看向孩子胖嘟嘟、粉嫩嫩的小脸蛋，听着孩子银铃般的声音，如沐春风；柔柔的小手伸过来，摸一把你的脸，身体就像注入了一股暖流。先前听人说带孙子会上瘾，我还没怎么在意，随着朵朵的横空出世，我信了，呵呵，还真会上瘾。
孩子一天天长大，一晃，就走进了三年级。朵朵还算听话，回到家放下书包就开始埋头搞学习，摆出一副“两耳不闻窗外事”寒窗苦读的架势。我靠近身旁摸摸她的头，朵朵瞥我一眼：别搞咯，我在做作业。哎，心想，瞧这书读得，曾经的脉脉温情，承欢绕膝，天伦之乐都淡了，远了……
第二天在学校门口，我又想玩一把“爷孙乐”，可左右瞧瞧那些老奶奶和白胡子爷爷，手牵着小孙子的样儿，我终于忍住没嚷嚷。
